[雜誌] 《CINE 21》2010年11月 劉亞仁 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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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ranslated by SonoTriste @ CodeNameBurning




到20代初期的孤獨,是我的根基。

在Minihompy上有關於你滿20歲的那年,成年那天早上流了眼淚的回憶。

後來再回去看,會覺得自己也有這種很可愛的時候。那種畫了一張畫,想把自己放在裡面的心情。就像突然變成電影主角一樣。哈哈哈,雖然是部三流電影。

你決定成為藝人,然後就從藝術高中1年級中輟了,接著一個人來到首爾獨立生活。很少有人從十七歲就開始這樣的生活,你怎麼樣活用這種經驗呢?

(思考) 那是段不管怎麼苦都撐了過來、無可奈何的時期,甚至度過了被缺乏一大堆東西的感受籠罩,想把自己燒燬的時期…。(思考) 我啊,如果是個天生心裡就有很多疑惑的人,那我並不會很討厭這些疑惑而想把它們全部拋棄,反而是會想在這些疑惑外面包裝上美麗的外衣,並想盡辦法讓它變成自己的資產。美麗的傷痕?對,就是那個。雖然不喜歡藝術家們所說的「痛苦就是我的財產」,但10代後期到20代前期的孤獨,的確成為我成人後的根基。

是因為孤單所以才與眾不同呢?還是與眾不同所以孤單?

與眾不同所以孤單吧。

(問了其他的問題,但劉亞仁還在繼續思考前面的問題。)


即使如此,我也是比誰都要積極樂觀的人,雖然人們都認為我很悲觀。不過就算抱持著悲觀的想法,也還是有繼續活下去的力量,就這點來說不也是非常樂觀的嗎?我,擁有普通的樂觀想法是不行的啊。哈哈哈!

只看你的臉會覺得你很開朗,而且在經歷剛才所說的那時期之前,你也曾經在〈玉琳成長日記〉中演過一個將會失戀的戀愛少年。是個「河仁哥」從出場的第一回開始,就已經清楚知道玉琳(高雅拉)的心,最後會轉向青梅竹馬的佑義的故事。

〈玉琳成長日記〉結束之後,我在思考所謂配角的命運。對作品裡的角色來說,有著所謂消去跟人生走向無關決定的命運吧。但是這種從開始到結束都已經事先決定好的路線,對我來說是個很無趣的過程。沒辦法忠實地表現自我,劇情結尾只能在固定的範圍裡,演出適合這時間點的內容,這點讓我覺得很辛苦。而雖然我已經事先知道〈成均館緋聞〉的結尾,但在演〈玉琳成長日記〉的時候,還是會想像或許玉琳最後會跟我繼續交往下去(笑)。但是80%都跟預料的一樣。就像在信一樣,隱藏在河仁哥心裡的那個異鄉人,其實只是隱藏在中學生裡的高中生而已。

桀驁與〈最強七友〉的黑山,還有某一些你演出的現代劇,都有動作與打架的場景,比起精彩地將其他人打傷,反而是自己受傷的場面比較多。這是偶然嗎,或是你本人也對這種呈現手法有所關注?

這不是偶然。但我還是非常想要演出「我很難過、我是個受傷的孩子」這種角色。就算知道那是很老土的舉動,但還是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在吃抗憂鬱藥物一樣,假裝憂鬱。雖然也曾有一陣子刻意只找健康開朗的角色來演,但基本上來說我還是比較擅長演出痛苦與悲傷。

我們有個意見,就是你很適合弓箭(笑)。看宗教畫的時候,會發現基督教的聖人中,也有一個被亂箭射死的塞巴斯汀(St. Sebastianus),而畫裡把他畫成是一個非常年輕且美麗的男子。

哈哈哈。在〈最強七友〉裡也有我挨了箭,一邊不斷流血一邊說台詞的場面,獲得很大的迴響呢。倒臥著流血的男人給人的感覺,多少都會有點興奮。

寫作是我的另一項工作

青春這個單字常常跟你的名字連在一起,而你自己也常常使用這個字,你有沒有擔心過,這樣下去「青春」這個字會變成死掉的語言?

這是人們為了一次就評價並說明我的混亂、幼稚與遠大抱負,最常使用的簡便單字。所以說,我覺得青春是因為我無法好好地解釋自己讓這世界理解,所以才選擇這個單字來使用。

雖然最近你在Minihompy所寫的文字變少了,但你傾注在寫作上的能量,幾乎跟演戲的程度差不多。我們覺得就像其他演員保養身體一樣,你這麼做是在涵養你的精神層面。

如果是以前的話,寫作是管理身為人類的我,我會說這是身為演員的基本素養。但是現在的我卻把寫作,當成是我的另外一個工作。並不是為了好演技、為了培養影迷所以才寫作,而是我的另外一個工作。只是演戲是職業的,有酬勞,而寫作卻是沒有錢拿的,只是業餘而已。

你不覺得表現這種東西,如果沒有人去閱讀或觀看的話,那就沒有意義了嗎?

這是隨著你要表現什麼的目的而有所不同的吧。舉例來說,對於賣藝的或戲子這一類的話,看的人跟聽的人在理解時各自都會帶有自己的主觀想法。Twitter以可直接跟人溝通為第一,而Minihompy則是以就算被人罵是瘋子、就算別人看不懂也要表現我自己為優先。但是我是個演員,如果連我在演些什麼別人都無法理解的話,那就是大問題了。最近Blog、Minihompy、Twitter這類的媒體越來越多,而我也更能夠在不同的地方,把我內在各種不同的自己展現出來。會有「故作姿態」這個字,也是因為有了可以把以前未曾展現過的內在表現出來的地方。雖然可能真的是故作姿態,但大家都是想要變成比較酷、比較棒的人,為什麼非得把那樣的心意說成是故作姿態呢?這不就跟出門的時候會穿上衣服才出門是一樣的嗎?如果不是完全沒有內容,只有包裝紙的虛有其表,那適當的包裝也是必要的啊。如果大家都這樣想的話,那無論是演戲還是寫作,全部都是故作姿態了嘛。

就算Twitter再怎麼公開,每個人也都還是會有認為它是私人空間的混亂時期。例如,意識到兩人之間相互傳送的訊息內容別人都能看到的同時,或許就會有人問說為什麼要公開作這種事情。只是,要同時追蹤A與B的C,才能夠參與A與B的對話,並把這個話題擴散出去…。

有人硬要問為什麼對話要讓別人看到,但我卻想反問,為有必要那麼討厭被別人看到嗎。反正我們都認識彼此了,在那裡再跟其他人偶然相遇,這樣不就形成一個小社會了嗎?

閱讀你所寫的文字,會一直有液體狀態的物質進到體內,變成體液或嘔吐物再離開身體的感覺。感覺就像是想要把手指伸進喉嚨裡,讓胃裡的異物被兔出來,回歸到乾淨、清爽的狀態。實際上你常吐嗎?

如果喝酒就會。我在Minihompy所寫的文字,其實也可以說是我在晚上喝的酒無法全部吐出來的時候,就會轉換成文字來傾吐。講難聽點就像拉屎一樣啦。想把內在清空。我並不是想用文字表達智慧或啟發,而是想給人一種像是站在美術館畫前的相同感受。我覺得作為排泄的文字寫作,也是有其正面的意義。我,就成為一個通路了啊。這裡有我所吞下的世界,而這邊又有我所吐出的世界。如果我扮演一個出色的通路角色,那那就不是嘔吐物,反而可以說是我創造出了新的東西。

你怎麼區分完全開放的文字,跟與其相反的文字?

有選擇性之類的,或是衝擊非常強烈之類的東西,喝哈哈!能夠讓我成為另一個不同領域的演員進行活動的文字,我就不會公開。所以,就算寫作跟演戲是不同的兩個工作,最後還是有看不見的相互作用呢。

也算是大眾藝術家,所以也得要主導文化啊。


劉亞仁並不是拘泥於主流跟影迷的人,而是可以根據本人想要怎麼跟外界溝通來改變想法的一位明星。像是喝酒啊、罵人這一類被視為是藝人禁忌的行為,你都會透過自我發聲的管道來表達見解,給人「我所喜歡的明星就是這種人」的印象。

我並不會在某天得到我能力所及範圍之外的關注,就會一直渴望那樣的關愛、要求別人一直給我這樣的關注,而是希望自己因為是個值得關注的存在,所以才受到大家喜愛的。而維持大家對我喜愛的方式,也不是笑得很漂亮的說「我也愛大家」,而是必須要引領在大家前面。演員是個演員的同時,也可以說是最具有影響力的大眾藝術家吧?所以就必須要主導文化的走向,但現實中卻變成沒有任何遲疑地跟隨文化走向,這讓我感到有點悶。雖然有點過頭,不過我希望可以把焦點集中在自己身上,創造出一種新的風格。

想到「我的影迷」時,會希望他們是哪類型的人呢?

不隨波逐流的局外人們,但是我所指的是那些不簡單的人。感覺他們會喜歡我,是因為對我這個人有同感。應該是會對社會文化產生跟對主流文化相同的排斥感。我對影迷們可是存在友情的。

你曾經害怕過自己可能會一直以少數派演員的身分走下去嗎?

有。不過其實就算不是當少數派演員,我擁有的條件也不是非得選擇少數、非主流才行啊。哈哈。大概就這種程度吧。外貌總是給人帶來便利啊。就像〈戀夏(500日)〉裡的那個女生,在不知不覺間就享受了美麗帶給她的便利一樣。我也不是個外表看起來無法當主角的演員,只是因為我有其他必須要補足的缺點。但我覺得現實中我在主流與非主流之間來回,或是在多數派中把自己少數派的傾向發揮出來。

接近二十五歲了,你不會感到焦躁嗎?

我覺得二十五歲左右的時候,可以把我真正的樣子、我的特殊之處,讓我以外的其他人知道那就太好了。無論是演技還是什麼其他的,都希望被認同。其實(微笑),希望在二十五歲之前就這樣。在我獲得的評價中,常常會有「跟年紀相比」這種開場白。比起在25歲或30歲時,獲得我擁有符合該年紀思想成熟度的評價,我更希望在20代的初期就展現這種特質,讓人大吃一驚。哈哈。

現在這樣的期望實現了嗎?

最近人們開始會很認真傾聽我說的話,所以我在想,當他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珍貴事物時,即使感到奇怪,是否也會冷靜客觀地來看到我;還是會被我的話所騙,把我當成是一個沒有其他經歷的稀有動物來看待。我反而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擁有一些特別的東西。可以冷靜下來的時間真的有些不夠呢。我不是需要疲憊的時候用來休息的時間,而是可以意識清醒地回顧過去的時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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