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訪問] <10 ASIA> 劉亞仁│「在信就像破繭而出的東西一樣」─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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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ranslation by SonoTriste @ CodeNameBurning

「我…有說過這句話嗎？謝謝。謝謝，你。」這是世界上最樸實的告白。在KBS〈成均館緋聞〉中，文在信(劉亞仁)就是這樣送走金允熙(朴敏英)的。成均館的局外人，也是對抗這不合理世界的戰士，站在戀慕的人身後默默守護著對方的浪漫在信，正是患有成長苦痛的青年象徵。從KBS〈玉琳成長日記〉中的「河仁哥」開始，一路經歷電影〈我們沒有明天〉的叛逆少年鐘大、KBS〈最強七友〉的孤獨武士黑山、電影〈Antique〉的活潑蛋糕師學徒基範，到KBS〈不能結婚的男人〉的「年輕小伙子」炫奎，與劉亞仁過去經歷過的這些年輕小伙子們不同，在信又開創了另一個不同的新世界。不知不覺間到了二十五歲，即使在刻意曬黑的臉上蓄鬍，但每一次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時，就會變回清秀少年的劉亞仁，與〈10 Asia〉相遇了。他親自取的藝名「亞仁」是代表德文「一(ein)」的意思，這不斷地提醒著他，自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。而跟隨著這位青年在他內心無數的宇宙中旅行，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但劉亞仁這個人也的的確確有值得我們這麼做的價值。

〈成均館緋聞〉終演，拍攝也結束了，最近幾天是怎麼度過的呢？好像因為這段期間一直積著的行程而非常忙碌的樣子。

劉亞仁：一直都在喝酒，因為晚上不工作(笑)。但是已經有了就算喝酒喝到凌晨，因為要拍攝所以還是會早起的習慣，所以就變得常常早起。很火大的早起(笑)。其實也不是很多，大概喝個半瓶左右就會醉了，然後就在那個狀態下一直喝酒喝到醉死為止。但是現在沒辦法熬夜，大概到了半夜兩三點就會倒了，然後就會回家。啊，為什麼會突然講起酒的事情啊…

‧我很好奇在成均館裡鶴立雞群的在信內心世界。

來說作品的事情吧(笑)。你曾經說過〈成均館緋聞〉是因為你抱著一定要演桀驁這個角色的心情而開始的。是被這個人的哪一個部份吸引呢？

劉亞仁：好像是被〈成均館緋聞〉裡的在信給吸引了的樣子。在成均館裡，他總是遠離其他的人，獨自爬上銀杏樹，衣著也跟別人很不一樣，髮型也大不相同，在信因為想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才這樣的不是嗎。但並不是因為他跟這世界斷絕聯繫，也不是因為他想脫離這個世界，只是因為他在成均館裡是個局外人，所以讓人感覺很新鮮。我對明明就是自己通過考試入學，但卻在那裡過著這種生活的孩子內心產生了好奇心，也感覺他跟我有一點像。

成均館可以說是一種叫做「學校」的空間吧。

劉亞仁：但是成均館卻不是全部的國民，不是我們大家都可以進入的學校，而是朝鮮社會中，真正的菁英所走的路不是嗎。就我所知，正式的學生還不到500人，畢業之後就馬上進入政治圈，用現代的東西來比喻，是比首爾大還要更厲害，大概像是法學院那種菁英路線？那種地方的局外人，跟在一般學校裡，只是一個人坐在窗邊凝視遠方的小孩是不一樣的(笑)。一般來說，踏上菁英之路的人要這麼做可是很不容易的。他們太過聰明，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主流，是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，必須要做什麼事的狐狸。這樣的話，在那當中鶴立雞群的在信是什麼，我太好奇他的內心世界了。

演出這樣的在信之後發現或是感受到的東西是什麼呢？

劉亞仁：劇情到了後半所感覺到的，是他這孩子的內心真的還是個小孩，真的是個小鬼頭(笑)。所以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感情，還有難以調整他那直來直往，同時也頗為彆扭的個性。跟允熙(朴敏英)的感情線無法讓人刻骨銘心。雖然也是因為女主角這個角色本來就不會著眼在配角上，不過我就算演一輩子也不會投入所謂感情這種東西(笑)。19話中，有一場他把允熙帶到先(朴有天)所在的監獄門前，要允熙自己去看先的戲，那時候我真的很煩惱。這行為是在信的一部分嗎，還是在愛情當中他必須要退出，無可奈何之下的設定呢，對此我跟導演做了很多討論。

其實在信對允熙的感情究竟是什麼，我們還是一直很好奇。

劉亞仁：在在信感覺到自己對允熙的異性情感之前，兩人初次見面時在信就已經對她抱有好感了。我總是覺得成均館那些背負著世界的孩子們都是一樣的，就像他們對我有著先入為主的偏見一樣，我也同樣對他們有著先入為主的偏見，而在遇見了允熙這個特別、有趣的人物之後，好像就有了一些改變。在那過程當中產生了情感，也知道她是個女的，所以想要守護、珍惜這孩子所擁有的眼神與善良內心的心意越來越強烈了。還有，無論是在原著還是在連續劇中，允熙的命運都是跟先牽連在一起的，某種程度上為了要符合這個結果，所以情感上也有點像是個哥哥一樣想要守護她吧。

‧〈成均館緋聞〉結束很舒坦，但也很可惜。

〈成均館緋聞〉不僅是一個愛情故事，同時也是一部以人物各自成長為重要劇情骨幹的作品。對在信來說最印象深刻的瞬間，就是對著自從哥哥死後就一直感到憎恨的父親，留著眼淚說「我自以為自己比爸爸更難過，我錯了。相信自己更愛哥哥，這也是我的錯」的場景。

劉亞仁：讓我感覺在信最像小孩子的部份，就是表現的方式太過笨拙，不知道自己內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他太過理想主義，自己畫地自限，以為「沒有人比我更痛苦，沒有人比我更難受，我是最痛苦的」，很意外的，人們越是擁有這樣的痛苦、悲傷、傷痛，就越會感覺自己很了不起呢。因為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時期，當然，我並沒有感覺在信有很多的成長。但是，因為他是一個在別人都跨越了十個階段時，他要向上跨越一個階段卻相當困難的孩子，所以那一個階段是擁有龐大意義的。在信把自己堆砌起來的牆推倒，變得能夠看見自己的傷痛並不是全部，能夠流淚著淚說話、能夠笑，就算只是這樣不也是很大的一步了嗎。

在這過程中，如果要說有難以表現的情感那會是什麼？

劉亞仁：在大射禮開始的第7回結尾出現的「我來湊人頭了」場景，要笑真的很難。我在所有的作品裡，甚至是要演非常悲傷、痛苦的人物時，都可以順利的笑著把感情表現出來，但這次卻變得不知道該怎麼笑才好了。在拍攝前1、2周前就收到了劇本，我對著鏡子一直嘗試各種笑容，不管怎樣的方法都試過了，卻還是不太知道該怎麼辦。當然，得要笑的好看才行啊(笑)。但是，並不是想要這樣笑然後就結束，而是想要從台詞中尋找用笑容交織出來的情感。最後拍了再拍，都還是沒辦法找到100%適合的。

你好像是無法融入每一瞬間就無法忍受的那種人。

劉亞仁：不管是在講台詞還是在做表情，做出這些行為都是要有理由的，當然，也是有很多沒有理由的部份。無意識的唸著台詞、無意識的笑、無意識的射出眼神(笑)。啊，那不是無意識，那是太過刻意了。是很技術性的東西，當然，也是有人很想要這樣的東西，如果這樣做的話我也是很輕鬆的啊。累的時候，也有一部分是想著「理由算什麼，只要OK就行了」在演的，在這種層面上來說，〈成均館緋聞〉的結束我覺得很舒坦，但也覺得很可惜。因為在信不是我完美呈現的角色，會覺得是不是有點做的不好啊。

這麼說來，電影〈我們沒有明天〉裡也是，一邊笑著一邊提出「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少年嗎？」這樣的問題結束的。明明就不是該笑的狀況，當時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？

劉亞仁：不知道耶。就只是那樣，〈我們沒有明天〉的鐘大，是個完全不需要接受什麼或經過什麼理解的角色。我就是鐘大，而鐘大就是我。我們沒辦法記得自己在日常生活中，什麼樣的話會用什麼樣的表情、是不是會笑不是嗎。所以，好像只能說那是因為我在笑。真的是沒有特別想過就表現出來的，呼吸、言語與表情都是真的，是我無法再擁有第二次真實表現。並不是因為那是我無意識的行為，使它什麼都不是，那是我一直在追求的演技，身為一個埋頭於創造出某種東西的演員來說，我覺得好像不會再有像那時候一樣的真實了。

‧演出〈成均館緋聞〉的同時，也打破了對藝人的偏見。

但是不會有以後也想要再次碰觸到那「真實」的想法嗎？

劉亞仁：當然囉，我一直都在努力啊。但是史劇這種類型，無庸置疑地是必須要創造出什麼東西來才行的啊。必須要使用不屬於我的語氣，要穿平常不會穿的衣服，是所有的狀況都已經事先設定好的現場，特別是在拍KBS〈最強七友〉的時候，真的遇到很多難關。當時覺得我真的是個很無能，不適合這裡的人啊、把我自己展現出來並不是全部，用那個什麼也做不成啊，當時是抱持著這種想法的。所以在那之前，覺得「技術性」這樣的東西是不好的，但後來卻發現，如果把這種技術性學習起來的話，那反而有助於自然地把真實的「我」展現出來。

這種經驗或是學習，怎麼應用在〈成均館緋聞〉裡呢？

劉亞仁：在創造在信的過程中，我覺得最困難的部份就是發聲。要將情感表現出來，除了演技的功力之外，發聲是身為一個演員最基本的素質，但就算我想要發出其他不同的聲音，卻還是被嗓音與呼吸的極限打倒，必須要在這個範圍之內發出合適的聲音。並不單純只是聲音，而是連讓角色幅度更廣這部分都無法充分做到，很可惜。

聽說你從以前就一直在努力修正自己的發音或發聲，在出道作〈玉琳成長日記〉中，演出玉琳(高雅拉)爸爸的姜錫宇先生，說自己不滿意女兒的男朋友「河仁哥」，然後說「那小子舌頭長還是短啊？」這個挑毛病的場景非常有趣。

劉亞仁：當時我常聽人家說我舌頭短(笑)。其實現在也是，與其說是變好了，不如說是自從我可以自然地講出台詞之後，就越來越少受到這種指責了。發音至今也還是不怎麼樣。都是嘻哩呼嚕含在嘴裡的呢。不過並不是因為我技術上可以順利的把台詞說出來，而是因為我講話都黏在一起的關係，所以看起來就很自然了呢(笑)。

在這次的作品中，四位主角都是年紀相仿的同輩，你有跟同輩演員一起演出作品的經驗嗎？

劉亞仁：我也是有偏見的。就是一般人覺得「藝人就是這樣」的想法，所以跟藝人實在沒辦法變親近(笑)。老實說不得不有點自私，覺得我的情感是最棒的，我必須要最受矚目的那種心情我也很了解。但是透過有天，我打破了對偶像、對韓流明星的偏見、透過敏英，我打破了對同輩女演員的偏見，而透過叫做宋中基的這一個人，我打破了對這個看起來像狐狸的演員的偏見。所以，就如同我覺得這些人很好，所以像隻狐貍的在信也就能夠接受允熙、先與容夏，就像破繭而出一樣，也可以說是我自己的成長。有趣的拍攝、度過這段日子，可惜的事情是對演技無法分享更多更率直的對話。但即使如此，我對中基哥最感謝的部份，就是他很適當的給了我很多建議。也就知道了「這個人，這個人，不只是狐狸而已啊，是想要有好表現才這麼像狐狸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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